2017年,對許多臺灣人而言,是值得記上一筆的重要時刻.距離中華民國接管臺灣整整二十年,這座曾經(jīng)名為「」的島嶼,已在政策、語言與制度的更替中,轉(zhuǎn)身為中華民國憲政T系的一部分.廣東話成為全島通行語言,政府機關(guān)、學校、媒T無一例外地使用「國語」進行G0u通;年輕一輩早已以流利廣東話進行思考與書寫,街上的英文標示越來越少,曾經(jīng)主導生活的英語,如今只出現(xiàn)在少數(shù)國際學校與歷史展覽館里.
然而,語言的統(tǒng)一并未帶來記憶的統(tǒng)一.2017年10月25日,臺北、打狗、臺南、基隆等主要城市出現(xiàn)了規(guī)模不一的活動.有的地區(qū)舉辦「回歸紀念展」,重現(xiàn)當年國旗升起、軍隊登島的場景,播放省政府成立時的紀錄片;而在城市的另一側(cè),卻有游行隊伍高喊:「我們沒被問過!」、「歷史不是你說了算!」還有人高舉英國旗、地圖,甚至早年的英式校服,以「反紀念」的姿態(tài),提醒社會這個歷史時刻不是每個人都曾擁抱過.
林昇達此時已年近五十,作為記者與時事評論人,他早已是許多電視臺與報刊爭相邀訪的「資深觀察者」.然而在這一年,他選擇不上鏡、不發(fā)表專欄,只是靜靜地走入臺北大學城旁的廣場,看著群眾在人群中吶喊、擁抱、爭執(zhí).他手中的筆記本像從前一樣寫得密密麻麻,但這次的文字多了些遲疑與沉默.
他寫道:「我們說這是回歸——但究竟是回到哪里?是回到中華民國的版圖?還是回到曾被遺忘的民族記憶?二十年,足以讓一種語言消失、一種制度解T,但對於記得另一種可能的人而言,那些裂痕仍在,甚至更深.」
在打狗港,曾是英國海軍基地的遺址被改建為「國防教育館」.館內(nèi)展出大量中華民政歷史資料,卻鮮少提及英國統(tǒng)治時期.游客不多,反倒是幾位老年教師靜靜站在展示墻前,低聲用英語交談.他們其中一人看見墻上「1945–1997:殖民黑暗時期」的標題,不禁搖頭嘆息:「?」
同一天,在臺南中區(qū)的廣場上,一場由地方文化工作者主辦的「多語記憶市集」x1引數(shù)百市民參與.舞臺上,閩南語詩人朗誦《??诘幕芈暋?客語歌手演唱古老山歌;一位英國籍退休老師用廣東話講述自己如何在1970年代到臺灣教書——群眾靜靜聆聽,彷佛試圖用多種語言拼湊出那段屬於這座島嶼卻又被壓抑的多重過去.
然而這一切的表現(xiàn)與回憶,在官方新聞中被淡化甚至忽略.當晚的中央電視臺新聞主頁上,標題寫著:「回歸二十年:從邊陲走向中心的臺灣」.片中播放的是廣東話演講、青少年升旗與學生合唱《中華之光》.歷史的另一端,無聲地從鏡頭後退.
林昇達在那天深夜回到家中,打開了多年前收藏的一份《》,上面刊登著1997年最後一篇社論,標題是:「我們走進歷史的沉默區(qū).」他重新讀了一遍,然後打開筆記電腦,開始寫下這二十年來的觀察:「歷史從來不是一條筆直的路.我們曾以為走進一個國家的懷抱,就能獲得認同與穩(wěn)定.但我們低估了記憶的力量.對一些人來說,今日是紀念;對另一些人來說,是控訴.我們的過去尚未被審判,怎能期待未來自動和解?」
這段話最後未曾公開發(fā)表,只存放在他名為「分裂紀元」的私人文檔中.但在某種意義上,它成為這段歷史的另一份證詞——來自一位走過兩個時代、說過三種語言的人,對島嶼命運最溫柔而深沉的注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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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昇達在那天深夜回到家中,客廳里只亮著一盞h燈,窗外的城市仍閃爍著未眠的霓虹.他靜靜坐下,打開了多年前收藏的一份《》,紙頁已泛h,散發(fā)微微陳紙與油墨的味道.上面刊登著1997年最後一篇社論,標題是:「我們走進歷史的沉默區(qū).」他重新讀了一遍,指尖輕觸著社論末行,像是與某個早已遠去的自己對話.
此時,一道輕微的腳步聲傳來.他轉(zhuǎn)頭,看見高中剛畢業(yè)的nV兒昀儀走進書房,穿著寬松的T恤,手中還拿著手機.
「爸,你怎麼還沒睡?」她問,語氣輕輕的,帶著日常的關(guān)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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